叶祝颐
一则曝料“温州百名医生收药品回扣”的网帖，引发网民关注。该网帖列出了医生的详细名单和用药情况。医院矢口否认医生有“吃回扣”的行为，更指医生用药信息外泄可能是“黑客入侵”。对此，卫生部新闻发言人邓海华说，已经要求浙江省卫生厅进行调查处理。（6月11日《钱江晚报》）
发帖者不仅自称是医药公司离职业务员。还详细罗列了两家医院110余名医生使用“醒脑静针”的回扣清单。从医院、医生、药品到回扣金额，网帖可谓“证据确凿”。如果不是医药公司后院起火，离职业务员怒曝内幕，公众对看病贵怨声载道，深度怀疑医生收回扣，对明码标价的回扣潜规则也难了解如此真切。触目惊心的现实让人气愤。如此之多的医生深谙回扣之道，看病贵的问题如何消解？有关部门查处吃回扣的医生，净化医疗行业风气，十分必要。
网帖曝光如此清晰，有关部门按图索骥，查处被曝光的医生并非难事。但是，两家医院自查以后不仅否认医生“吃回扣”，更指医生用药信息外泄可能是“黑客入侵”。为了逃避责任，医生百般抵赖，院方护犊心切都不奇怪。但是院方把“回扣清单外泄”说成“黑客入侵”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且不说离职业务员自曝回扣内幕不属于“黑客入侵”，就算是“黑客入侵”，院方也应该拿出足够的事实自证清白。
医生吃回扣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就在浙江，去年11月有网友发帖称捡到回扣U盘：拿到回扣多的就好几千，都是杭州各大医院的医生。今年2月，一自称“杭州海疆医药公司前业务员”的网友发帖，将公司今年1月的医疗回扣统计详单公布，名单包括5家浙江知名医院的200余名医务工作者。最近还有消息说，武汉出现了专业医疗贿赂公司。
山东反回扣医生杨国梁惨遭逆淘汰，更能说明问题。据《法制日报》报道：山东滕州市中医院“反回扣医生”杨国梁拒收回扣，并举报医院回扣成风。他不但未讨回公道，还遭到同事的孤立，卫生局的官方文件称杨国梁“疑有人格障碍倾向”。卫生部门忠实捍卫回扣潜规则，“反回扣医生”成了唐吉诃德式的悲情英雄，医疗行业沉疴累累，回扣歪风深入骨髓，不仅医院自查靠不住，卫生行政部门能否秉公调查，也要打问号。
药品从药厂到患者手中，要经过药商、医药代表、招标人员、医院领导、药剂科、科主任、处方医生等蛀虫层层侵蚀。药价岂能不高？如果这些医药蛀虫不得到惩治，医改政策的惠民灵魂恐怕会被掏空。但是，在“劣币驱逐良币”的现实医疗语境中，无论是堂吉诃德医生，还是离职的业务员，依靠个人力量打破回扣潜规则，并不现实。上级部门动真格查处回扣内幕，把医疗回扣由个人举报推向制度防范的前台，依法追究相关人员法律责任，净化医疗行业环境，才是解决之道。
曾有50多家药企老板联名指出，高药价的根子在医院以药养医。但是从药品回扣明码标价，反回扣医生被指“人格障碍”的残酷现实来看，药价虚高显然不仅是以药养医的责任。医疗回扣已成了潜规则，药厂、药商、招标人员、医生之间已经结成了顽固的利益同盟。利益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查处几个被曝光的回扣蛀虫，也难掀翻回扣潜规则。
尽管中央加大了治理商业贿赂的力度，但是只要药价虚高的土壤仍然存在，利益集团就不会主动放弃利益。在我看来，回扣门再度曝光，说明治理医疗商业贿赂的措施不够硬，还需要强化问责机制、执法机制，通过强有力的问责、执法，提高商业贿赂的违法成本，让违法者认识到得不偿失。
从长远来看，问责商业贿赂，只是马后炮式的追究措施，治理高药价的关口应该前移，打防并举，从源头上堵住高药价漏洞。国家在加大医疗投入的同时，要完善配套措施，在理顺药品定价体制，减少药品流通环节，加强监管方面下工夫，避免医药蛀虫吞噬百姓利益。只有有关部门下刮骨疗毒的决心，才有望铲除回扣成风的医疗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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