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1周内,“超级病菌”应该是网络上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事情起源于2010年8月11日在线发表于《柳叶刀感染病学》(Lancet Infect Dis)杂志上的一项研究。该研究提示,一种带有新德里金属-β-内酰胺酶1(NDM-1)基因的耐碳青霉烯革兰阴性肠杆菌科细菌的蔓延,有可能成为全球性公共健康问题。该结果公布后各界态度不一,有人认为,这种“超级病菌“的出现预示抗生素时代的终结,有人则认为不必过于恐慌。在报道这项研究的同时,也邀请北京大学第一医院陈旭岩教授发表她的观点。
发表在Lancet Infect Dis上的这项研究所涉肠杆菌标本主要分离自印度钦奈(南部)和哈里亚纳(北部)两个地区,并被送至英国国家参比实验室。对标本进行抗生素敏感性评估,通过聚合酶链反应(PCR)确认耐碳青霉烯基因blaNDM-1的存在,并对标本进行分型和质粒分析。对英国患者,审核其病历记录,查找其前往印度或巴基斯坦旅行及入当地医院治疗的证据。
结果为,在钦奈、哈里亚纳、英国及印度和巴基斯坦其他地区的标本中,携NDM-1基因者分别为44、26、37及73份。NDM-1基因多存在于大肠杆菌(36份)和肺炎克雷伯杆菌(111份)中,携该基因的细菌对除替加环素和黏菌素外的抗生素普遍耐药。从哈里亚纳地区分离的肺炎克雷伯杆菌具同源性,而从英国和钦奈分离者则不同。标本中的NDM-1基因多由质粒携带,来自英国和钦奈者极易转移。英国NDM-1阳性患者多在过去1年中曾前往印度或巴基斯坦旅行,或曾与上述国家有某种牵连。
加拿大卡尔加里大学 皮图特(Pitout)在同期配发的述评中指出,本研究调查了NDM-1基因所致多重耐药细菌在印度、巴基斯坦和英国的流行病学情况。目前,携带该基因的细菌已在瑞典、美国、加拿大、荷兰和澳大利亚等地的患者中被分离出来,这些人均曾前往印度进行过“医疗旅行”。在未来5年内,这种所谓的“医疗旅行”将以每年30%的幅度持续增长。
皮图特认为,产NDM-1的多重耐药肠杆菌的广泛传播将对住院以及社区相关感染的经验性治疗造成严重影响。更糟糕的是,目前所开发的抗生素几乎没有可以对抗革兰阴性菌的。特别值得关注的是,NDM出现于大肠杆菌,而后者为导致社区相关尿路感染的最常见原因。
皮图特呼吁,控制由NDM-1基因所致多重耐药细菌的传播,需要各国共同监督,避免其成为一种新的公众健康威胁。
■专家观点
新概念?老话题?又遭遇炒作?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 陈旭岩
我相信,作为科学家和学者,此研究的作者肯定未曾料到他的文章会引起股市对医药股的追捧。有一点可以肯定,媒体过度渲染了此研究的发现和结果,但抗菌药物高度以及超快速耐药愈演愈烈的现状,怎么强调都不为过。专业媒体和有使命感的业内人士在借此契机推动些什么的同时,亦应尽量澄清外行们(尤其网络媒体)的断章取义和妄言。
该研究不是发现了新“超级细菌”,也不能说发现了一种新的耐药机制,而是在已知的细菌产灭活酶的耐药机制中,又发现了一种被匆忙命名为NDM-1的酶。研究者认为,由于NDM-1的产生,临床常见的肠杆菌科细菌(主要是大肠杆菌和肺炎克雷伯菌)对除替加环素和黏菌素外的所有抗菌药物都耐药,而这将导致临床治疗无效和患者死亡。
虽然NDM-1被最新命名,但其并非新生事物。细菌耐药机制复杂多样且随时发生,比如肺炎克雷伯菌可瞬间产生一种金属酶,但是否有时间、有可能以及有必要去捕捉、命名每一种新酶,甚至建议展开全球性流行病学调查呢?在人们将时间和资金投至上述过程中时,“异常聪明活跃而又充满斗志”的细菌会产生无数新酶和其他耐药机制让人类无所适从。何况,一种新灭活酶不太可能是细菌产生耐药的全部原因。耐药经常是合并了诸如外排泵、膜孔蛋白缺失以及很多其他酶(多数尚未命名)的多种机制的最终表观结果。
由于尚对替加环素和黏菌素敏感,准确地讲,这种细菌还不应被称为“超级耐药细菌”,而应叫做“泛耐药革兰阴性杆菌”。因为只有对上述两种药物(特别是黏菌素)也产生耐药,才可被称为超级耐药革兰阴性菌。专业媒体有责任对这个概念进行澄清。
关于泛耐药肺炎克雷伯杆菌,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DC)在2008年的官方统计资料中已显示,美国大部分州已经存在该菌,其中圣路易斯最高达8%;在我国,该菌最先由浙江医科大学报告,2008-2009年间全国平均检测阳性率为1%。因此其不是新生事物,但应当引起足够重视。
替加环素和黏菌素尚未在我国上市,其中后者的肾毒性和神经毒性亦令人忧虑,因此一旦患者感染这种细菌,的确会使临床医师处于一种“无药可施”的境地。
(责任编辑:labweb)
“超级细菌”: 新概念?老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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