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称“超级细菌”很难消失也不会大范围传播

观点集萃

　　“超级细菌”的出现是不正常中的正常行为，细菌要生存，就必须产生一定的防御能力，而耐药就是其中之一，这次发现的带有NDM-1耐药基因的细菌，是耐药菌家族的新成员。

　　由卫生部要求，北京大学临床药理研究所负责的“关于产NDM-1泛耐药细菌流行状况调查”正在进行中，结论虽没出来，但是从回顾性检测来看，今年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超级细菌”的消失是很难的，因为用的药越多，耐药性就越强，而我们又不可能不承担药物治疗，因而，“超级细菌”很难消失，不过，它也不会进行大范围的传播。

　　其实抗生素和细菌的对抗过程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人类要健康生存，就要发明新的抗生素对抗耐药菌，而耐药菌会在这种压力下练就各种高级本领从而生存下来。因此，含有NDM-1的“超级细菌”在高压状态下是很有可能变异形成新的耐药菌的，从而开展与抗生素的另一番搏斗。

　　现在各个领域都在加强新药研究，我们也正在评价一些产品，试图从过去药物中筛选出有效成分来对抗“超级细菌”。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新药物出现。

　　如何应对这一事件呢？一是要加强监测，二是要强调抗生素的合理应用，三是要加强医院感染预防控制。

　　抗生素使用过多会产生不良后果甚至会出现不良反应。我建议，普及关于抗生素使用的知识，从而抵制“超级细菌”的威胁。

　　科技日报：从目前的疫情来看，今年“超级细菌”的发展趋势会怎样？会不会大范围流行？

　　王睿(中国药学会药物临床评价研究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解放军总医院药物临床试验机构副主任)：所谓“超级细菌”，是指滥用抗生素使得抗药性越来越强的细菌。它其实在我国早就出现了，如不动杆菌和大肠杆菌，而这次媒体报道的“超级细菌”是指携带有NDM-1基因的细菌，具有反耐药性。

　　细菌之间虽然具有传播性，但是关于它是否会大范围流行无法估计，因为这与环境有关。如果在比较潮湿、人口密集、污染严重的地方，“超级细菌”的传播就会更加容易，反之亦然。

　　吕媛(北京大学临床药理研究所常务副所长)：就目前所掌握的NDM-1产生菌特点来看，这种“超级细菌”与我们临床上常见的其他耐药菌在传播方面没有太大区别，故2011年不会引起大范围传播。估计在长期用药过程中，产生NDM-1酶的细菌比例会增加，但是这个过程可能非常缓慢。由卫生部要求，北京大学临床药理研究所负责的“关于产NDM-1泛耐药细菌流行状况调查”正在进行中，结论虽没出来，但是从回顾性检测来看，今年发生的可能性小。

　　黄留玉(军事医学科学院疾病预防控制所所长、解放军卫生监督中心主任)：可以说，“超级细菌”的出现是不正常中的正常行为，细菌要生存，就必须产生一定的防御能力，而耐药就是其中之一，这次发现的带有NDM-1耐药基因的细菌，是耐药菌家族的新成员。这种基因虽然不会大范围流行，但是按发展趋势来看，2011年带有这种基因的细菌会越来越多，危害会越来越重。不过因为它本身不会在人之间传播，所以，人们不必惊慌。

　　科技日报：耐药菌并非首次出现，这次与以往有何不同，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吕媛：其实，超级耐药菌不单指带有NDM-1基因的这种细菌，有一些细菌也呈现超级耐药性状态，这次“超级细菌”的突然提出，只是因为NDM-1基因是刚被研究发现而已。

　　黄留玉：耐药菌的家族很大，例如抗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耐万古霉素肠球菌、多重耐药铜绿假单细胞菌、泛耐药肺炎杆菌等都受到广泛关注，这次提及的带有NDM-1耐药基因的细菌只对替加环素、多黏菌素敏感，而且它使碳青霉烯类药物——医生的“最终防线”被攻破，因而此次“超级细菌”受到了广泛关注。

　　科技日报：“超级细菌”与“非典”、甲流疫情发展相比，有何特点？最终是否会消失，不再对人类构成威胁？

　　吕媛：谈及“超级细菌”的消失是很难的，因为用的药越多，耐药性就越强，而我们又不可能不使用药物治疗。因而，“超级细菌”很难消失，不过，它也不会进行大范围的传播。

　　黄留玉：“甲流”、“非典”都是在人之间传播，从而造成大范围流行，而NDM-1这种基因只在细菌间转移，本身没有致病性和传染病性，因此不会增强细菌的致病力。就目前发现而言，携带NDM-1基因的细菌还是以条件致病菌为主，还没有在一些强致病菌中发现，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科技日报：今后，“超级细菌”有没有可能变异形成新的耐药菌？

　　王睿：因为携带有NDM-1基因的细菌具有很强的耐药性，因而我们称之为“超级细菌”。值得注意的是，它也是从以前的基因发展变异而来的，所以，细菌也有可能因携带有其他的基因而变异形成新的耐药菌，因此，我们应该及时分离出酶，找出其基因。

　　吕媛：“超级细菌”在用药过程中可能会进行变异，耐药性也会随之改变，比如耐药机制可能会从3种增加到5种。总的来说，“超级细菌”的变异是与药物的诱导息息相关。

　　黄留玉：其实抗生素和细菌的对抗过程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人类要健康生存，就要发明新的抗生素对抗耐药菌，而耐药菌会在这种压力下练就各种高级本领从而生存下来，因此，含有NDM-1的“超级细菌”在高压状态下是很有可能变异形成新的耐药菌的，从而开展与抗生素的另一番搏斗。

　　科技日报：怎样预防“超级细菌”？现在是否有消灭“超级细菌”的有效手段？

　　王睿：就目前而言，替加环素和多黏菌素对于“超级细菌”的抵抗很有效果，卫生部于近日下发的《产NDM-1泛耐药肠杆菌科细菌感染诊疗指南(试行版)》中推荐了6种药物，然而由于替加环素和多黏菌素均没有在国内生产，因而国家应该出台政策尽快鼓励有效的药物进口上市。

　　吕媛：就个人而言，应该养成讲卫生、锻炼身体的好习惯。“超级细菌”通常是在人体抵抗力弱的时候容易感染，所以强身健体可以更好地远离“超级细菌”。当然，如果一旦发现了“超级细菌”的病例，医院应该对其及时隔离，避免造成其他传播。同时采用药物进行治疗。

　　黄留玉：目前NDM-1只对替加环素、黏菌素敏感，但是前者具有毒副作用，后者只能用于治疗部分种类的细菌感染，一般不适合大规模地使用。现在各个领域都在加强新药研究，我们也正在评价一些产品，试图从过去药物中筛选出有效成分来对抗“超级细菌”，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新药物的出现。

　　科技日报：为了应对“超级细菌”，内地19家医院启动“超级细菌”监控，今后还将采取哪些更有效的措施？

　　王睿：为了更好地应对“超级细菌”，建议国家将NDM-1作为常规检测项目，这样一旦发生感染，就能更好的对其进行控制。另外，我们应该将基因测试方法和临床资料结合起来，以求尽快检测其实体核，防止它横向传播及交叉感染。当然，还应该加强公众关于抗生素的有关知识，要学会控制使用抗生素。

　　吕媛：其实，内地不只19家医院启动了“超级细菌”监控，卫生部要求全国细菌耐药监测网所有参加单位都要参加这项监测工作。北京市卫生局也要求北京市属医院按照卫生部要求进行监测。当然，我希望今后能够在整个耐药菌监测上加大力度，而不仅仅局限在“超级细菌”范围内。

　　黄留玉：目前虽然我们只发现3例NDM-1细菌感染病例，但随着监测工作的深入，更多的病例一定会被不断发现。那么，如何应对这一事件呢？一是要加强监测，二是要强调抗生素的合理应用，三是要加强医院感染预防控制。医院感染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研究表明，欧洲各国的平均医院感染率为4.6%— 9.3%，每年约500万患者发生医院感染，致死约13.5万人。这次携带NDM-1的细菌也多是医院感染菌株，对儿童、老人、慢性病患者和免疫功能低下者，特别是对ICU患者的生命危害更大。加强医院感染的防控对于NDM-1及其他耐药菌的扩散都有重要意义。四是要加强科研工作。由于NDM-1是新发现的基因，国际上对其研究还刚起步，目前还重点集中在NDM-1快速检测、NDM-1的转移机制、新药筛选及综合防控措施等研究上。

　　科技日报：“超级细菌”是因为滥用抗生素导致的，而从数据上看，我国滥用抗生素的情况十分严重。今后该如何规范抗生素的使用？

　　王睿：其实，国家在2004年时就已经出台了关于临床抗生素使用的相关规定，在医院，抗生素正作为处方药进行管理，但很多人对于抗生素的使用仍然存有盲点，将其当做退烧药来使用。抗生素使用过多会产生不良后果甚至会出现不良反应，因而，我建议，普及关于抗生素使用的知识，从而抵制“超级细菌”的威胁。

　　吕媛：应该说耐药菌的发生和发展与抗生素的使用有密切关系，但延缓细菌耐药性发展，不仅仅是医务工作者的责任，而且要全社会都参与。因此，在规范抗生素使用的过程中，对于医生而言，应该遵照国家和相关部门发布的抗菌药物合理应用指导原则等相关文件；严格掌握抗菌药物使用的适应征、用法和用量等；如条件和时间允许，尽可能明确致病菌，做到有的放矢。对于患者而言，应谨遵医嘱。还应该对公众普及抗生素相关知识，加强对其他抗菌药物使用企业的管理和教育等。只有全方位的措施，方能更好的控制细菌耐药性发展。

　　黄留玉：我国住院患者的抗生素使用率高达80%，外科手术则高达95%，而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抗生素院内使用率为30%。目前不仅仅是人类滥用抗生素，畜牧业和农业也广泛使用抗生素，以及生态环境中耐药基因的存在，又作为“筛选压力”，不断选择并进化了这些耐药菌，加快了“超级细菌”的成长过程，因而，规范抗生素的使用至关重要。

　　-你言我语

　　“超级细菌”感染主要发生在医疗机构的住院病人中，透过伤口处理等侵入性医疗处置而造成感染，人在肌体抵抗力下降的时候可能会被感染。但不会透过日常生活接触或飞沫传染“超级细菌”，所以不会在社区的普通人群中广泛传播。免疫力正常的健康人即使感染了“超级细菌”，只是携带细菌，并不发病，也无任何症状，因此不必恐慌。

　　——北京大学临床药理研究所抗生素研究室主任李耘教授

　　感染了泛耐药菌并不是不可治愈，采用多黏菌素或多种抗生素联合用药的方式可以治疗泛耐药菌感染。

　　——卫生部抗菌药物临床应用监测中心顾问专家张永信教授

　　迄今为止由NDM-1所产生的“超级细菌”对社会的影响依然只是冰山一角。换句话说，仅凭借已暴发出的病例，很难估计水平面之下，这个冰山体积到底有多大。若放在10年前，“超级细菌”架构的复杂性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英国卡迪夫大学医学院教授提摩太·沃尔什

　　滥用抗生素是催生“超级细菌”的推手，而我国抗生素滥用的情况就很严重，必须加强政府控制，通过包括医务工作者在内的民众大力支持来遏制对抗生素的滥用。如若不然，“超级细菌”恶魔不会终结。

　　——中国疾控中心传染病预防控制所所长徐建国

　　耐药菌能通过很多方式传播——食物供应，农场周围的水，甚至是空气。耐药大肠杆菌、沙门氏菌，可以通过未熟的食用肉，在禽畜和人类之间传播。另外也可在处理生肉过程中染病。此外，牲畜和食用肉携带的耐药菌，还能通过养殖者的衣服等传播。

　　——谢莉·赫恩

　　发展中国家恶劣的卫生条件，导致滥用抗生素的情况普遍存在,并使其成为“超级细菌”的发源地。随着人口的迁移，国际交往的增多，尤其是跨国医疗旅游产业的出现，源自发展中国家的“超级细菌”疫情又会波及全球，并最终成为全人类健康所面临的共同挑战。

　　——刘伯宁

　　只要人类不停止用抗生素，永远解决不了抗药性的问题。